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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訪過李安這麼多次,他每次都讓我們覺得永遠聊不夠似的,這位謙遜有禮的電影大師,永遠像個海綿似的,吸取著東西兩個文化的優點,兼容並蓄地,在他每部電影中悠悠地闡述儒家思想。我,則永遠像個毛頭小伙子,貪婪而肆無忌憚地一問再問。
「台灣之光」李安這次為新片《胡士托風波》返台宣傳,他笑稱過去一連拍了太多悲劇,如《色‧戒》、《斷背山》等片,為了調整心情也換拍輕鬆基調的《胡士托風波》,希望給台灣鄉親看得開心,以下為專訪內容。

問:導演過去的作品,總有很多父親身影,這部片彷彿是歷年來最不壓抑、最快樂,也沒有父親身影。再加上曾在您電影《推手》片中扮演父親形象的郎雄之前過世,而且這片在母親形象上的戲多了些,這是否代表導演日後會在題材上的轉變?

答:我過去拍攝的父親三部曲:《推手》、《喜宴》、《飲食男女》中,已經講完了大部份的父子感情,由於父子同性別,所以衝突比較多,而且我父親確實對我成長有比較多衝擊。我私底下感情和媽媽比較好,但放到電影上時,反而比較沒有想要講的。這部片的主角是猶太人,猶太人的媽媽在家庭比較強勢,父親就是在外面工作,母親掌管家中大小事。所以我再把片中伊美黛史道頓的角色強化背景,幫她設定是冷戰時期從蘇俄來的,所以她的個性比較暴躁,但追根究底,其實是她對周圍感到不信任,會害怕。
 
問:所以胡士托音樂祭對你而言,是順勢把各類人種全吸收進來?
答:對,片中談論到有些同志打過仗,但其實同志在軍隊中時,會覺得像到天堂一樣。我們主流的世界不見得能理解他們,都是到胡士托裡找到認同感,但這些在電影裡面不會刻意去強調。

而我當初要拍攝時依據的觀點,就是一句他們英文裡形容胡士托的話:「如果你記得你在那邊的話,你根本沒到過那邊。」因為大部份的人到胡士托都是喝茫了、嗑藥四處玩樂,要他們想那個音樂節發生了啥事?還真是沒啥印象。

問:很多人到過胡士托音樂節,就會對當年的泥巴堆裡玩樂印象深刻,但導演似乎讓滑泥巴的場景變大很多,而且滑泥巴不可能滑得這麼順,導演有幫忙「加料」嗎?
 
答:沒錯,不可能能在泥巴堆上滑成那樣,而且我們一開始劇組挖的泥巴道太短,也滑不動。於是我們還加點牛糞與沙拉油(笑)。其實是草周圍就有一堆牛糞,再加一點後就超滑。講到這裡我再講個尷尬的,就是拍玩泥巴那場戲時,因為一些小事搞不定,害我氣到現場要罵人,結果我踩到泥巴後換我摔倒。而且我手上還拿一杯茶,為了不讓茶灑出來,我還把手舉超高,現場大家都笑出來了,劇照師還拍下來。我上次拍《冰風暴》時也在冰上面摔倒,超尷尬的。
 
問:胡士托這個題材經過這麼多年都沒美國導演想拍嗎?我之前聽過奧利佛史東有興趣,你想過若換他拍會變怎樣嗎?還有中文片名為何要叫《胡士托風波》,很多人好奇風波這兩個字的意義。

答:其實我發現我每次拍的美國作品都是應該早就有人該拍,但都沒有人拍。如之前的《斷背山》。我認為若是奧利佛史東拍的話,他應該會拍很多在舞台上很酷的東西。相對的,他可能不會看到那麼大的社會變遷,我們外人看得到比較多的社會結構狀況。另一方面,我想他可能也比較不敢拍片中主角吃迷幻藥的感覺,因為太複雜了,你太瞭解一個東西時反而不見得敢拍。就像我們自己拍國片時就會容易陷到裡面去。如今再回想到《色‧戒》那些背後拍攝的過程就會痛苦。

話再說回來,或許胡士托這個題材美國人拍或許比較賣座(笑)。

另外,我發現我許多要拍的作品,需要一個時代參考設定時,都很難找到。如我要拍西部片《與魔鬼共騎》時,完全找不到合適的參考範本。最多找到約翰韋恩和克林伊斯威特的那些西部片,但他們的幾乎都錯了。那些在沙漠中兩人走幾步路後轉過來開槍對決,根本就是那些愛爾蘭人的想像。《斷背山》要拍時,也沒有相關西片能讓我們參考。最後我們找曾經以寫過《The Last Picture Show》的Larry McMutry來幫我們寫劇本,才能符合那個時代的真實感。

至於這次英文片名部份,本來就很難翻譯成中文片名,原片名叫《Taking Woodstuck to your heart》,後來改成《Taking Woodstuck》,講英文很難翻。所以我自己就想加一個什麼東西,本來想要叫個風雲,後來覺得風雲又太大,最後改成風波。倒是我太太不滿意這片名,我想說反正太太是外行人,所以就不要理她的意見。哈

問:導演你說這片表面上沒啥音樂,但其實全片音樂無所不在,片中的歌曲版權是否很難取得?
 
答:這個問題應該要問製片詹姆斯夏慕斯(笑),版權是我們拍片的大難題,本來一條都拿不到,連當年理察海芬斯在台上唱《Freedom》(後來這首歌為我們片尾重新錄製了個新版本),他自己都沒有那首歌的錄音版權。最後我請馬丁史柯西斯幫忙,史柯西斯是1969年那部拍胡士托音樂紀錄片的剪接,後來這片版權在華納兄弟,史柯西斯寫信給華納高層幫忙,最後才有回應。一開始我們真的以為是華納對我們很刁難,但後來知道其實並非這樣。因為華納那邊版權也是很零落,我們必須再和每個音樂家談價碼。
 
問:那最終花了多少錢取得這些版權?
 
答:我其實拍這部片,就是準備要來當嘻皮啦(笑),不在乎電影票房和製作成本,聽了會煩。

問:之前我們聽到中國政府及央視傳出要封殺你的傳聞,但這道令無法在你身上執行,最後是湯唯成為「代罪羔羊」,導演對這個傳聞的理解與解讀是?

答:我們當然是不怕什麼封殺令,但畢竟湯唯是中國人,我們也都從旁幫助她,希望她有一天能再回到舞台上。而且老實說,中國政府不是一個人說了算,我們聽到有很多方意見,但你又不曉得是誰在做主,我今天聽到你這樣講,你也可能只是聽到誰這樣講。大家都講中國電影局怎樣又怎樣,但其實他們也幫很多。話再說回來,更重要的是,任何一個政府都要處理網民的意見,但中國沒有,這也是一個要注意的地方。

最後,我很難對這些封殺令有一個看法,我也不是要和他們對幹,因為這部片在歷史上有個份量在。回過頭來看,我當初要拍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反對呀,而且他們確實也幫了很多忙。我希望能將湯唯健健康康送上路,因為她在《色‧戒》裡的表現真的很傑出,我感到很驕傲。

圖片提供:搖滾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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