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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每種音樂都帶了點各自風貌的話,那麼,龐克樂所代表的反叛精神,便讓龐克樂始終扮演了時代的憤怒先知。他們不會是嘻皮笑臉地唱著泡泡糖舞曲,也不會糾結眉頭地故做憂鬱唱情歌。龐克樂是一種態度,一種衝撞體制,向階級咆哮的高分貝熱燄。
當然,玩Punk的人在當代(當下)並不會明白自己正在做的音樂就叫做Punk,他們只是在表現一種音樂態度,發洩對社會正義的不滿,對主流價值的反判與脫困,只是沒想到接下來有著越來越多相同的樂團也表現了這樣的歌曲。於是,後輩才用龐克來定義這些樂手的歌曲風格。換句話說,我們後輩給龐克樂的衣裳,就是革命。

有趣的是,伊坂幸太郎在小說《Fish Story》中,從書名Fish Story就反諷了許多假龐克樂的尷尬面貌。Fish Story當然不會只是直譯為「魚的故事」這麼簡單,這兩個字真正在英文裡的解釋是「誇大不實的」。(因為很多人去釣魚後其實一尾都沒釣到,不過他們都會吹噓為收獲頗豐,這時就會有人用It’s a fish story來嘲諷這種情況)

然而,對於非英語系國家的人而言,可能對這類生活用詞不明白。伊坂幸太郎就把這兩個字變成了片中樂團「逆鱗」的主打曲,透過該樂團發表這首憤怒萬分(卻又不知在說什麼台詞)的歌曲,再拉扯其他情節,將把末日恐懼、沙文主義做了最適切的幽默折衷。畢竟我們多半對這個世界都只是「一知半解」,卻仍然生存了下來。甚至還可以自以為是地大膽面對所有挑戰,因為背後有著太多誤打誤撞的元素幫我們渡過難關。

如同我們回到《一首Punk歌救地球》裡討論事情的表面與底層、字句的直譯與隱喻、正與反、虛與實、英雄與反英雄。而法國導演克勞德李路許的《偶然與巧合》片中,那些轉折橋段所拉扯的是人生曲線是這樣浪漫滿屋,但背後有著極大感傷心酸。而《一》片裡的偶然與巧合,為的就是成全結尾那樣荒謬的幸福,著實讓人看得熱血沸騰。

全片刻意把時態打亂,讓人突然猜不出這些背後能有什麼元素互相牽引。故事的開頭是人們將面臨慧星撞地球的2012年(也是大部份預言裡的世界末日那一年),接著是會到1982年,談論Fish Story這首成為鄉野傳奇的歌曲過程。再來到1999年,這個人類史上首次認為將陷入大災難的一年,所有電腦設定會出現異樣混亂的一年。再來到2009 年,一位高中女學生因睡過頭而耽誤了下渡輪的時間,不得不暫時待在船上的她,卻遇到了一段莫名其妙劫船意外。

時間再次大跳躍,來到1975年,敘述當年樂團寫出「Fish Story」這首歌的背後原因。最後再回到2012年,這一切,想不到竟然全因這首歌而改變了人類歷史。

伊坂幸太郎用戲謔手法呈現了反骨精神,調侃過去那些在歌詞裡亂唱一通的樂手(大多數歌手可能也不明白他在唱什麼,很多歌詞甚至是陷入幻覺後寫出來的莫名其妙字句,當然也會有些是為求工整對仗壓韻而寫出結構頗怪的詞),也諷刺了那些努力想分析歌體文本的評論者,因為大部份時後歌曲誕生的緣由,不過是些無法以邏輯檢視的動機。如同樣是龐克樂團的衝擊樂團(The Clash),只是隨手把周邊獲得的資訊就寫成了「London calling」這首名曲。要如何去理解歌曲本身就已經成了最大的荒謬,更何況去分析。

所以再回過頭去看「Fish Story」裡的歌詞,「如果我的孤獨是一條魚的話」或是「你的眼睛像加了糖的糖果」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但在歌手飆唱時,我們卻不會深刻地認為這是荒誕莫名的。因為我們多半先聽聆音符的變化,而不見得認真思考歌詞。

正與反,虛與實,都是在這樣的一線之隔。音律是鮮明外衣,歌詞才是內裡。大部份世人選擇鮮明的那一端去理解,再以自己的價值觀方式去下註解,反而不見得願意深究歌詞精神。

《一首Punk歌救地球》是導演中村義洋和伊坂幸太郎的第二度合作(之前合作《家鴨與野鴨的置物櫃》,現則合作《宅配男與披頭四搖籃曲》),這片仍維持了伊坂慣用的獨特喜感,將兩個世代年青人的熱血發揮到極大值(樂團的浪漫精神,不管市場的那種High咖情懷。正義使者從小訓練的辛酸,沒想到會在船上用著)。當然這些熱血是離譜萬分,也違反了我們對英雄主義的制式思考邏輯。充其量,那些我們口中所謂的英雄,那些想要反抗社會的革命,有時呢?不過只是個巧合。了不起的,不過就是個被美化後的荒謬,不過就是個Fish Story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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