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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有性,是完美的情感構圖。但有性無愛,純粹是肉體高溫交會,有人嘆這是寂寞空虛。但,若當事者不這麼覺得呢?
《性愛成癮的男人》(Shame)紐約白領人士布蘭登(麥可法斯賓達飾)在職場是一位受到上司重要的幹部,在情場上則是一位無往不利的一夜情高手。他對於性極度饑渴,甚至可以大白天上班走進廁所就順勢解放,更不用提晚上獨自一人在家時面對有如潮水般迎面湧來的性慾。他自瀆、召妓、看情色雜誌、網路下載A片、鹹溼視訊,都沒辦法按捺這股原始衝動。
他的身體像是一個無止盡的慾望深谷,急速墜落,也探不到底。
原本布蘭登也能照這節奏抒發度日,直到妹妹西西(凱莉墨利根飾)突然拜訪借住,打壞他的既定生活步調。而且,相較於布蘭登的放浪形駭,西西其實也沒好到哪去,可以與哥哥的已婚上司交談個二十多分鐘就願意發生一夜情。令布蘭登深感厭惡,對妹妹大發雷霆而下逐客令。
片名Shame就已直指主題,談論男主角布蘭登對性事的無法控制,內心那股隱諱的羞恥,無法言喻的天人交戰。為何可以如此放任身體與她人即刻交媾,卻無法認真地經營一段感情。片中甚至安排了一位黑人女同事和他擦出細小的火花,兩人正式地吃了頓晚餐,再次約會時選擇了飯店要翻雲覆雨一番時,赫然發現自己平常高漲的性慾,在此刻竟然煙消雲散,令他悲從中來。
性慾在陌生人面前張牙舞爪,在愛人面前卻畏首畏尾。多麼可悲的殘酷現實,為了彌補愛情關上了性慾大門。愛無能,比性無能更可悲。布蘭登乾脆徹底淪喪道德意識,不斷找人發洩直到尋找到下一個平衡時刻。為了填滿愛情的空虛,用性高潮補足那段蒼涼寂感。自欺欺人,以高潮代替滿足,是性上癮者不願面對的真相。
他們不願逾越愛情那道界限,因為他們不知道維持愛情的熱度該怎拿捏。與其兩人同床異夢,不如享受孤枕難眠。片頭刻意拍出布蘭登這角色在床上,眼神彷彿被掏空,空無一物,怔怔地直視天花板(觀眾)。能接受枕邊有另一個人一起入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布蘭登這角色從開場就明確地告訴觀眾,他就是一個人,習慣一個人,一個人滿足自己也好,一個人征服另一個人的肉體也罷。他成癮的不是只有性慾放縱,他對孤獨也是成癮的。
性慾有出口,短短幾分鐘到幾小時就能完成這趟任務,性慾以高潮作收,特別男性又有明顯生理反應。但感情沒有明確曲線,沒有辦法有著圓滿元素指點如何謝幕,於是很多人被迫選擇了孤獨。
習慣了孤獨,就不得不與孤獨為伍。片中的布蘭登與西西都是同一種人,他們終究是必須孤獨一人,他們很難與世人成為同一陣線。但布蘭登從西西身上看見了自己情感殘破上的悲哀,更加厭惡自己的身世DNA。性這頭巨獸,啃蝕著道德秩序,也難怪布蘭登似乎始終都不願意與家人有連結。因為他體內的基因,這頭獸,彷彿就是與生俱來的詛咒。
《性愛成癮的男人》指涉當代都會男女共通的尷尬處境,心靈交合是某種可遇不可求的嚮往情境,性慾黏疊反而是另一種快速解壓工具。開場另一位白領女子與布蘭登在暗巷辦事就已經暗示了這種狀況,性的進出比愛來得更簡便單純。片中的男主角深陷慾望深淵裡,他抽身不得也無力抽身,觀眾見著他永無止盡的縱慾馬拉松,對照著我們那華麗的肉身,讓性成為一面鏡子,照映了最純粹的貪婪。我們在這鏡前,異常地變形扭曲,成為不熟悉的邪念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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