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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林榮三文學獎首獎的散文作品《父後七日》,改編成電影版本後,從參加香港電影節後好評連連,接著獲得台北電影節最佳劇本及最佳女配角。

該片以一對兄妹為父親舉辦喪禮為題材,從台灣民間習俗裡的那些繁文縟節找到對應自己和父親的座標,堪稱是年度最親切而誠懇的小品。由於該片好評不斷,新聞消息曝光後,讓戲院業者搶著要上映,也是繼《海角七號》後難得一見的國片高規格上映榮景。

以下是一場「有緣」的咖啡訪問。
問:當初拍成電影的動機與原由?真正拍出來與原本想像的距離?之前鈕承澤導演說若是《艋舺》能多一個月前置,那肯定會不一樣。他對現在的《艋舺》稱不上滿意,但也算能接受。請兩位導演談談如何分工?原著散文作者劉梓潔怎麼也成為了導演?

王育麟 (以下簡稱王):我和梓潔之前就認識了,我想她一起並列導演,其實是要「拖她下水」 (哈哈)。這樣說好了,因為這故事本身就很動人,我是台北人,我無法瞭解那些喪禮過程的細節。梓潔一起掛導演,這樣在拍攝、考察上比較順利。用意就是,嘿嘿,把她拖下水啦!另外,我覺得其實這片就拍攝出來的結果和當初的預期,比較之後來說,其實差不多。我認為是執行度很夠。當然,拍一部片不可能很順,中間還停工一年,因為找錢的關係(最後成本約1200萬台幣),我們會受到演員檔期或是工作人員等等影響拍攝進度,也會拍到一半有火氣的,但整體來看,還算滿意。

劉梓潔(以下簡稱劉):之前和蔡宗翰寫了個劇本得到公共電視百萬劇本首獎,但因為題材是談學運的。題材過於敏感,導致這個劇本沒拍成,連公共電視也不再舉辦這個獎了,因為太尷尬。但是,那個獎讓很多電影從業者認識我們。當時喝了很多「無緣」的咖啡,很多製片或導演都有找我去喝咖啡聊劇本,最後都沒有下文。拍這部片時,我很強調不找台北的演員們,我要的是真正的素人感覺。因為很多人都覺得他們能演出素人味道。但我們看起來就是覺得都市人在演鄉下人,很不自然。

問:我們知道劉梓潔鄉下成長經驗是許多中南部孩子的共通記憶,這些記憶成為這部影片的一大特色,你如何篩選你的記憶?

劉:我是個很反骨的小孩 (在旁的王育麟也自稱很反骨,兩人挺有默契),從小時候就愛唱反調。你越對我說不行,我就越要做。哪些記憶是這部片的特色呢?我想夜市是我小時候很重要的回憶,所以安排讓父子倆都在夜市擺攤。

問:夜市的景也刻意很冷清,是故意的嗎?

劉:其實不是,那是我們最後一天在深坑拍的,心想要是今天沒拍出來就慘了,那天又下雨,為了避開很多東西,結果就拍出來是很冷清的模樣。而且其實父女騎機車那段也是狀況連連,因為太保的期很難軋,時間非常短,所以片中女主角阿梅的造型就比較簡單,有人就認為她高中模樣和出社會模樣沒差太多。

台灣習俗的題材也納入電影,但以幽默方式詮釋。

問:政客是我之前想討論的一個元素,鄉間或是城市,婚喪喜慶中,總有政客現身。這片的議員總是只看到背影、側臉,都是不清不楚的。這是故意隱射政治聯想嗎?片中連卓伯源的名字都出來了,你們有告訴他要拍這樣的場景嗎?會怕冒犯到他們嗎?

王: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找了某個演員要演議員角色,但因為他臨時不能來演,所以只好由我下海去演那位議員角色。我覺得自己表演不到位,所以儘量避正面鏡頭,是刻意要躲在鏡頭之外的。沒想到最後出來的效果反而有另一種感覺。

劉:像片中那些政治人物輓聯,都是鄉公所就有準備的。只要去鄉公所一趟,都拿得到這些政治人物的輓聯。基本上這是一種里民服務吧。彰化縣政府其實對這部片幫忙很多,我們還得多多感謝人家。

問:兩位在完成這部片時的岐見如何消弭?這部片對你們人生各代表了什麼意義?親人是給予我們的重要養份,兩位的家人給了你們什麼樣的養份?

王:我20歲之前住在三重,20歲之後才搬到台北市來。我其實是很羨慕農村來的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很棒的故事,梓潔有20多年的薰陶,親友們之間那種緊密的連結,都是很讓人羨慕的。

問:在鄉間拍戲 吃圍桌飯的感覺是什麼?全部的演員與場地很多都是導演親友贊助的,讓人非常料想不到。道士在片中念的那些詩,兩位導演想要使用的梗其實蠻妙的,乍看是讓人覺得他在惡搞,但慢慢地竟然認同了這些惡搞詩的感情,兩位的想法是?

王:梓潔外婆的梅干扣肉超好吃,親友都來幫忙加了很多菜,那種感覺是在台北感受不到的。還有,朋奉飾演的道士念的那些詩,還真都是他自己寫的,本來他寫得比較短,但後來要他加長一點才比較合乎趣味,於是朋奉還真的掰出來很多。

《父後七日》在韓國數位影展放映頗受好評,影展單位還做了個特殊小禮物送導演們。就是畫家畫出狀似巴黎鐵塔的罐頭塔,連畫家畫的狗都穿上道士服。

問:兩位對「台」的定義是?有人說《海角七號》的賣座與貼切本土文化有關,這部片比《海角七號》更台,更貼切庶民世界。

劉:我覺得台都只停留在外貌上的台,台灣人其實有很深的底蘊,那種看似豪邁,生猛,但內在卻能呈現出婉約的感覺。

問:片中的音樂安排很特別,如騎機車那段配的是首西洋老歌,另外還有一些民謠,感覺得出來似乎別有用意,可否多說一些?

劉:裡面有些歌是我以前的記憶,而且我在寫劇本時就已經在找音樂了。希伯來文歌謠「Hava Nageela」是之前在師大一帶的 Pub 聽到的,本來是用在婚禮上。但我覺得台灣人的喪禮和結婚那種過程沒什麼差別,放進來有另一種感覺。所以開場孝女白琴哭喊時配上這音樂很對。《吾愛吾師》那首老歌「To Sir with Love」是歌詞上很有力量,感人。加上當初看過《吾》片的人再次聽到這首歌的話,肯定會有另一種感覺。

王:本來沒有要這麼大費周章弄這些歌曲,找別人做類似的歌曲、音樂出來後,發現還是不對味。最後就去談版權,一首歌一首歌搞定。其實這些外國歌曲還好搞定版權,找到唱片公司付錢就可以。但那些台語歌曲就很麻煩,一波三折,因為年代太久遠,很多版權現在不好找到真正的擁有者了。

問:這片之前去香港電影節參展,但片中的道地台灣風情,那些東西香港人能理解嗎?

劉:其實我們蠻意外,他們都懂。大概只有「哭爸」不太懂。而且他們看到片中那些道教禮儀,他們覺得那些很傳統,應該是我們古禮裡的喪葬儀式。但現在在香港都看不到了,所以他們會覺得這片還挺有意思的。

問:朋奉演的道士大受好評,他是為戲訓練的嗎?

王:朋奉是很厲害的,他身上很多東西都是長年積累的。他以前去學廟會陣頭,八家將等民間習俗的禮節懂很多,那些東西都是需要很久的學習,也因為他自己過去的努力,才能讓這個角色這麼生動,讓人印象深刻。

問:為何最後片尾還有那場到香港的戲?

劉:這是要呈現一種放逐的感覺,一些親友經歷過喪事後,就會想離開現在居住的城市,到別的地方,讓自己很忙,忘記一些事。我想表達在一些很不經意的片刻,重新想起親人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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