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的完結篇.jpg

你的父母總是耳提面命地,在各種場合,透過暗喻或明示,或許從親友嘴裡道出他們的憂煩。擔心你怎還不結婚?還不生小孩?還不定下來?或是,怎還不好好找份工作?

《老徐的完結篇》呈現「30還不立,40也很困惑」的五六年級生寫照,也精準地透露出三、四年級生想含飴弄孫,卻苦等不到下一代「開花結果」的落寞片刻。柯一正導演飾演片中的老徐,他深感來日不多,可能等不到與未來的孫子見面,不希望未來的孫子靠牆上的一張照片,填滿對祖父的想像。於是,他學用DV拍下關於自己記憶的點點滴滴。一場天國前夕的記憶之旅啟動,他回到故鄉台南會見老友,時空分隔昔日老同學數十年,但只要幾秒鐘就能重新為記憶上緊發條。

按下F5,一瞬間重新載入。那些鄉愁,以另一種活潑俏皮模樣為老徐重新溫習著昔日年少。蔡振南演的老同學怎能不討喜,多麼讓人一看就拍手叫好,可愛的頑童阿公,帶著個性拘謹的老徐學習瀟灑人生,騎著老派經典偉士牌機車耍帥冒險。

這不就是老年版的《革命前夕的摩托車之旅》嗎?

那些壯遊當然如今已不復在,只剩下鬥嘴瞎扯的百無聊賴人生,但觀眾對這樣的閒話家常格外感到親切。外加超級綠葉配角林美秀飾演當年暗戀柯一正的熱情阿姨(事實上她才56年次,老在銀幕/螢幕裡演別人的媽或阿嬤),更是趣味橫生,傳達出南部人好客精神及濃厚親切台味。

《老徐的完結篇》可以看為是長者的良善溫柔祝福,希望早日抱孫,見到兒子們儘速成家立業。再換個角度來看,或許也有人會視這樣的傳宗接代觀念為法西斯獨裁意識。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如何經營人生,並非需要接應長者發球才是孝順。順著長輩的心,不見得會完成真正的人生最後一塊拼圖,更甚者還會引發家庭革命。更何況,還有人的愛情選擇,是異於傳統主流性別考量。

導演廖祺華畢竟不打算在這部片討論這兩種對立的價值觀、人生選擇權。他細細地安排每個角色正面迎接自己的寂寞,老徐盼不到孫子的悵然若失,只能向籠中小鳥吐露心事。大兒子流連夜店,連枕邊睡了哪個妹都記不起來的無奈,還好身邊有個暗戀他的女秘書,為他打點一切。小兒子是標準的宅男電腦工程師,每天看電腦的時間比看人還久,幸虧後來修電腦修到交到龐克辣妹,更互補了過度文靜的拙劣交友圈。

一瞬間,老徐所有期待都瞬間修得正果,滿足了觀眾的微笑回應。這部片終究是樂觀的童話心態,導演輕輕抬起這些問題,也緩緩地找到最適切的句點收尾。觀眾在老徐返鄉用DV回憶過往雲煙而感動莫名,與老友相會交心的人情味,與那幾碗甜甜入心的剉冰,呈現出了樸實動人的鄉愁。《老徐的完結篇》捕捉住長輩念茲在茲的嘮叨叮嚀,一個鐘頭的片長,竟然是許多人下半輩子磨合的終身課題。影片與人生,此時得到了最完美的交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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