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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查邦01.jpg


被喻為泰國蔡明亮的阿比查邦,其實只有外型像,影片其實根本差很多。阿比查邦的片如此地詭異多變,差點嚇到我尿滴出來。本篇專訪沒看就是沒人性。
今年坎城影展,我看到了一種全新體驗。關於人與自然,與萬物宇宙,竟然能在一部片中展現真正的和諧主義。

詭異的很,那種存乎宗教性靈間的神啟,竟然在《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感受到。

泰國片《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以一種超乎常理,不合乎正規敘事邏輯站上舞台。當然,那是在我們還愚昧地,還無法明白阿比查邦的宇宙觀之前。

從這部片之後,彷彿我們擁有了寫輪眼(《火影忍者》上身,啊宇智波家族的哀歌呀。),重新認識世界的角度與層次自然不同。《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就賜給我們一副穿透世間秩序的視野。

你重新看見了,這裡。及不存在這裡的,那裡。

然後,我們展開了一場私房對話。

膝關節:導演,《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這部片拿下今年坎城影展金棕櫚大獎後,你心情如何?得獎後對工作上有啥不同嗎?對泰國影壇或動蕩的社會有起任何化學作用嗎?

喬(阿比查邦小名):當下是很震驚的,被叫回去參加頒獎典禮時,我覺得頂多拿個小獎,結果一路上都沒有我的份(笑)。接著評審團大獎(影展第二大獎)頒給《神與人》時,我心想,那不就是我拿最大獎了嗎?(坎城只會叫得獎的劇組回去,金棕櫚大獎是最後一項頒佈的獎)

我內心到現在還是很震驚的,但因為獲獎後一直在忙於宣傳這部片,我不太有時間知道泰國現在對這片真正的反應是什麼。我都在國外呀(笑)

但是,我知道對一些參與獨立製片的人是起了些助益的。曼谷有許多戲院是專門放一些獨立藝術製作電影,新一代的年輕人覺得未來創作是有機會的,因此這類的場所也熱絡幾分。

膝關節:坎城影展時,本屆評審團主席提姆波頓說,希望本屆金棕櫚要發掘,他們沒看過的電影。所以那時我就覺得導演勝算很大,因為導演的作品總是這麼特別,那麼,導演您自己熟提姆波頓的電影嗎?

喬:哇!我不能說很熟他所有的作品,當我還是青少年時,我就知道他的作品非常超現實,是位非常有作者風格的導演。

膝關節:您影片總是充滿了非常多動物,包括這部戲有奇妙的鯰魚精,開場的水牛,導演如何成功「規勸」這些動物到位呢?

喬:(笑)確實是很難的,水牛那場戲我們是看牠走到哪就拍到哪的。至於鯰魚不可能用CGI電腦動畫做,所以我們做了一條道具機械魚,才比較好拍。

膝關節:我知道導演提到這部片是改編自某位村莊裡的人物故事,他宣稱自己可以想起數輩子前世的事,他提到的其中某一世是投胎當水牛,是因為這樣之故才讓你開場就拍水牛嗎?是否這也代表波米叔叔的某一世呢?

喬:確實是可以這麼看的。我提過了,人生有很多可能性,我們無法掌握人生的各種隨機。我希望在影片裡能增加很多可能性,不同的解讀。我都能夠接受觀眾各種解讀。當然我有原本拍攝的出發點與角度。而開場的段水牛的戲是白天拍的,透過後製調色後展現清晨或是黃昏時的暮光景致,不是加濾鏡拍的,否則之後製調不回來會很麻煩。

膝關節:這片中最玄的一點就是結尾的安排,你讓兩位主角看到他們正在看電視,上回在坎城影展問到您時,您表示你最希望觀眾、媒體向您發問的就是結尾到底在做些什麼?後來您給的答案很酷。您表示,你想做的是「時間」的「多重性」。換言之,最後片尾是進入了「平行宇宙」(Parallel universes),而非一般觀眾猜測的靈魂出竅?您可以接受觀眾這麼看待嗎?即使他們無法體會關於平行宇宙這個比喻?

喬:之前提過,我樂意觀眾用各種方式解讀我的作品。我把電影比喻為抽象畫,觀眾未必能明白最後畫的精神或感覺,但觀眾都能體會到畫筆揮過去的感覺。平行宇宙這個議題是我想改變觀眾過去看待時間的既定觀念,正常的路徑由A至B,我要解構這個公式。所以,真實這個字也會有不同、多重的解釋。拍片本身,就是「創造一個故事」,過程是我很專注的。我們從哪來?往哪去?可能來自很多地方呀。

膝關節:提到了片尾,老實說,最後安排的歌曲「Acrophobia」(懼高症)非常動人、悅耳,其實我覺得和整部片不太符合調性,但反能呈現出另一種反差味道(導演過去作品就置入不少流行味很重的泰文歌曲)。選這首歌是有何意義嗎?這是導演選的嗎?

喬:對的,是我選的。我們這部片有六本拷貝,我想要每本都有個主題,這首歌是說一個人怕高,拜託愛人拯救他。從歌詞反推回來看這部片的話,歌詞也算呼應電影。我想透過這首歌,讓觀眾拉回來到現實世界,才選一首比較流行味重的歌曲。

膝關節:導演提到六本拷貝都有一個主題,片中剛好演到一半時就有那段公主與鯰魚精的故事,這段安排就很有導演過去的風格,會在片中安排一段民間故事之類的情節?這段是否要強調關於輪迴這個概念呢?國外許多影評人對這段驚呼是神來之作,非常有趣。

喬:是這可以這麼看,也有人把公主看為是波米叔叔的某一世。我一向喜歡在故事的一半時安排另一段故事。你可以把電影的主軸視是波米叔叔,同一時間,在森林的另一端發生的故事就是公主與鯰魚精。這也就是之前提到關於時間的概念,時間的「同時性」。

膝關節:我知道影片改編後加入了很多東西,波米叔叔返鄉療養,片中讓他回鄉的理由是洗腎?為何是這個理由?是和導演本身有類似的經驗嗎?另外紅眼猴精也很妙,為何安排這麼詭異角色?還有一大段是以定格照片的方式,敘述軍人和猴精的相處過程。

喬:是的,我父親深受洗腎所苦。我過去是學建築的,我在片中建築出屬於自己的記憶,一層一層的。記憶終究是可以被「模仿」的,所以才加入了這些橋段。(此時眾人笑稱這好像是《全面啟動》,又是建築又是記憶的。)

猴精是個比喻,我想討論泰北很多地方,因為有些人常被視為共產黨,不想受到政治迫害,紛紛回到叢林。停格照片部份是之前我拍一些裝置藝術時做的,因為要給波米叔叔念出很多台詞時可以搭配畫面,剛好和這段組合起來味道不錯,所以就用了。

膝關節:您有比較喜歡台灣的哪位導演嗎?(一般台灣媒體不得不問的在地化問題)我知道你喜歡蔡導作品,有人說您電影風格和他頗有神似之處,您怎看這個比喻呢?

喬:除了蔡導之外,我最喜歡的就是楊德昌吧,這兩位導演看待世界的方式都很特別。先前提到有人說我電影和蔡導電影像的話,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恭維稱讚。不過,我認為我們的電影語言很不同的。

膝關節:您覺得您有受到哪位藝術家或導演影響比較深嗎?

喬:藝術家的話我會說是安迪沃荷,他破壞了很多既有公式,我很愛他一些比較具有實驗風格的東西。另外我很喜歡幾位比較具有前衛實驗風格的美國導演,如Bruce Baillie或Maya Deren。

後記:訪問當天,阿比查邦才剛到台灣沒多久,阿比查邦一路風塵僕僕而來,他感冒之故,看得出來格外疲累。但對於每個問題都想了許久,以他獨特的哲學家、建築師思維為我們擠出充滿禪意的答案。這位被喻為21世紀少見的藝術家,正以獨特的電影生命力,重新創造一個不對襯、不必完全合乎邏輯的新世界。

隨著《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降臨,聞天祥老師稱這是他歷年作品最通俗易懂的一部電影,這說法絕對客觀。倘若觀眾欣賞過他之前作品,更能明白這片帶來的奇異時間軸概念。不光是提姆波頓喜歡他,提姆波頓稱這片是一部出奇的藝術之作,完全征服評審目光。

毫無懸念的,這將是近十年,坎城影展頒過最具魔幻色彩與突破想像界限的自然之詩。

所以我們聽著「懼高症」


《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 11月26日,本周五上映,瀚宇國際媒體發行。想看請提早,這片需要大銀幕的巨大影像魔力及環繞聲響的詩意頌歌調味才對胃。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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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查邦 魏拉希沙可(泰語:อภิชาติพงศ์ วีระเศรษฐกุล,轉寫: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泰國都會直接叫他名,小名為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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