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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斯與夢工廠兩座3D電腦動畫山頭,兩國動畫視野姿態迥異,皮克斯總能挖掘出動人厚實情感能量,而夢工廠則以獨特創意冷嘲熱諷角度,開出另一條超越真人演出的風格。

不過,近年夢工廠急速轉彎,開始選擇溫情攻勢。從《功夫熊貓》開始販賣動人的喜感夢想,到《馴龍高手》的同化異族,夢工廠的動畫精神似乎變質了,降低了些許尖酸刻薄語調,放大勵志親情。《麥克邁》,表面上披著反骨偽裝迷彩衣,但骨子裡販賣的,其實為是弱勢、另類、邊緣族群鋪設的溫柔正名之路。

《麥克邁:超能壞蛋》片名是有趣的,英文原意「Megamind」是指巨大智慧、想像力,藉此形容一身藍皮膚主角Megamind擁有過人想像力與創造力。他是個後天努力型,靠著頭腦設計出各類巧智機關工具。中文片名還透過「超能」與「超人」的發音相仿而取了個可愛名稱,顛覆了既定壞蛋的標準模樣。

麥克邁與城市超人從嬰孩時期就一同來到地球,注定了彼此對決的宿命。兩人從小步上天壤之別的環境,城市超人到中產階級接受養育,在學校是風雲人物。麥克邁被監獄囚犯收養,在同伴中毫無人氣。但他不會顧影自憐,重新理解自己的才能後,深感世界無限大,就算是被世人討厭,他仍可找出屬於自己的生存哲學。

儘管麥克邁是反派,倒不見到他真正行兇殺人。他頂多只是做一些小奸小惡的作為,他並不是真的要以毀滅世界為樂,他只是想找另一個實力與他相仿的角色對決。小丑在《黑暗騎士》對蝙蝠俠說的:「You Completed me!」也可以推展到麥克邁與城市超人間的關係。若麥克邁沒有城市超人與他較量,他根本找不到人生主旨。哪知道麥克邁不慎失手解決了城市超人,他只好從新創造另一個超人與他對決,沒料到新超人意外失控,對城市帶來更大威脅。麥克邁為了阻止失控超人,或是解除自我道德焦慮感,反而成了人民救星。

《麥克邁:超能壞蛋》設計溫馨的「浪子回頭」情節,麥克邁這樣的反英雄角色令人感到耳目一新。不過,反英雄的角色在夢工廠並不是第一次了。《史瑞克》與《怪獸大戰外星人》都是反英雄色彩,《功夫雄貓》更是調侃制式英雄輪廓。《麥克邁》大張旗鼓地討伐傳統英雄的高傲與乏味,城市超人那眉宇之間對麥克邁的挑釁,不屑神情溢於言表。為了要突顯麥克邁的純真善良,故事只好把城市超人這個看似萬人迷的角色,賦予多一點混球元素,好讓觀眾合理地同情麥克邁,理解麥克邁的行為邏輯。

影片末段的趣味,在於重新審視城市超人的角色,給《麥克邁》這個故事得到觀點對照,不再只是把反派的妖魔印記浪漫化或是英雄化而已。回到書寫城市超人渴望平凡化的角度,竟是這麼詼諧生動。過去在《超人特攻隊》裡看到的超人/凡人間的行為衝突已夠鮮明,城市超人的心聲才顯得更別出心裁。《麥克邁》讓城市超人與麥克邁都不再只有單一論點,他們都想用自身的非凡使命,創造另一個讓主流價值觀追隨的新天地。但城市超人逐漸理解到這非他所願,捍衛城市安全棒子由麥克邁接棒後,再配上麥可傑克森的「Bad」一曲,放大了「耍壞撒野」的定義,令人發出會心一笑。更重新讓主流強勢與另類邊陲找到新的平衡點。

熱愛消遣主流價值觀為樂的夢工廠,過去往往太放大這一點而把故事格局降為B級諧擬題材。還好這片的諧擬比重用得剛剛好,如麥克邁變身新超人的父親時,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拿《超人》裡的超人之父馬龍白蘭度開玩笑。麥克邁還刻意學馬龍白蘭度的嗓聲,含滷蛋般的發音真是一絕。

夢工廠今年是值得驕傲的一年,透過《馴龍高手》與《麥克邁》證明他們擅長的顛覆挖苦已經成為影片配角小菜,真正的溫暖核心,來自深掘每個人的獨處寂莫,以最詼諧的逗趣配角、情節輔佐自我認同,終於,我們不再自我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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