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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份真人改編的電影,多半以積極為主要成分,烹煮萃取成勵志心靈雞湯。電影裡歌頌著正面人性與無可奈何的離奇命運,牽組成上帝也寫不出來的奇妙劇本,史蒂芬史匹伯大概就是這套路線的忠實信仰者。而導演班奈特米勒(Bennett Miller)像是人性的反對黨,他從《柯波帝:冷血告白》到《魔球》到《暗黑冠軍路》切剖那些邊緣困頓者,再三凝視那政治不正確的晦暗角落。

電影以曾經是奧運摔角冠軍馬克舒茲(查寧塔圖飾演)準備邁向他的第二座奧運金牌練習之路,由同樣曾經是奧運摔角金牌選手的哥哥大衛(馬克魯法洛飾演)擔任教練,兄弟倆的現實經濟環境並不如意,直到富可敵國的富豪杜邦(史提夫卡爾飾演)找上門,試圖延攬兄弟倆入住大型莊園私人練習場後,起了這三個人的化學變化。

權名利一直是人們追逐的三項基本條件。如同片中三個角色:杜邦求權、大衛求利、馬克求名。財富往往可以啃蝕人們的道德觀,正因錢能夠成為通往一切的絕佳捷徑,所以安排杜邦可以採購美方軍火,還為了在裝甲車上置放機關火炮而高聲斥責軍方人員。杜邦想買什麼,心裡沒有買不到的,哪管合法合理。

而他熱愛摔角的肉體碰撞,在母親眼裡只被視為低俗下等運動(更間接隱喻杜邦有斷袖之癖)。杜邦為了追求母親認同,不惜砸重金,宛如養食客的方式圈養選手。就為了奪金,得到肯定,帶著奧運金牌選手在側,彷彿這就能幫他添增幾分自信。甚至強壓馬克與大衛這對兄弟檔對他俯首稱臣,要求馬克視他如父、大衛視他如人生導師。

但,事實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情感曲線。他們之間是以金錢堆砌出來的一個曖昧地基。杜邦喜怒無常的脾氣,更讓人無法真心瞭解他,就連管家特別叮嚀要馬克注意要迴避杜邦太太,全片更不見蹤影。這種隨時會垮的地基,尤其是尊嚴這一關,用再多錢也買不來,難怪終章會踏上明目張膽的殺人結局。

導演用一場摔角場面與演講做足兩兄弟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糾結,弟弟活在哥哥盛名之下想走出自己的康莊大道,卻又難以對這個長兄如父的哥哥頤指氣使。杜邦這個寂寞失語者總是頂著下巴,俯視著他瞧不起的凡人們,他追逐的一切也只不過想換來母親認同,就連摔角奪回來的獎盃也不被母親認同能入家門尊貴之林。

難怪母親病逝後就索性野放了她生前重金飼養的名駒,那像是釋放了他始終固守的一條底線,母親離去便讓他徹底成了脫疆野馬。史提夫卡爾的眼神充滿迷惑,詮釋著乖舛難解的個性使人畏懼再三,查寧塔圖從憨厚神情到走路步伐都學極了原始人物馬克節奏,片中那場即興擊碎鏡子的火爆場面,也充滿著應有的野性憤怒,導演班奈特米勒透過這齣如此低壓的故事,讓這幾位演員表演水準更上一層樓。

《暗黑冠軍路》中文片名與英文原片名Foxcatcher有著截然不同的聯想層次。中文片名直接了當地告訴觀眾,這部戲絕非熱血勵志路線的奪冠之旅。『狐狸捕手』Foxcatcher一詞,其實是貴族在農耕空檔時,騎著名駒捕獵狐狸。美其名為打獵社交,實質炫富家門。杜邦用盡一切,只是為了展現金錢的限度,令馬克兄弟倆接受這些精神肉體折磨,追求那塊奪不到的冠軍金牌,更凸顯了幾分荒謬。

編輯檯評價:8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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