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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收到臺北市勞工局的「一日影展」邀約活動,我以為是要叫我撰寫《逆光飛翔》相關文章。結果並不是。要我幫忙的是一個有趣的場邊紀錄。

但我給了一個更好的建議。

我向主辦單位說,我還沒念小學之前,住在台南市博愛路(現已更名為北門路)的啟聰學校裡的宿舍。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其實我曾經和不少學校裡的聾啞學生玩在一起。可不可以把我童年的記憶放到這篇文章,和大家一起對話。

最後還蠻慶幸的,主辦單位覺得這經驗很特別,讓我這些童年的點點滴滴放進來一起看。

要談和身心障礙者相處或是類似議題,我的人生記憶應該疊在和大家不太一樣的出發點。加上我的大伯與伯母都曾在啟聰學校任教,我從有一點記憶(3-4歲)到小學一二年級,放學後都是在啟聰學校玩耍。

那片小小的上坡,略略傾斜地走上去。右邊是小小的樹林,樹林裡有木造的宿舍。那裡就是我阿公擔任學校工友及阿嬤擔任廚房煮飯時所有的一個小小員工宿舍。

我大概已經不太清楚我們到底玩了些什麼,畢竟那是在5歲之前的世界。但我總有一些印象,關於和學校裡的小朋友玩遊戲,比手畫腳,我曾經等某幾個會和我玩的學生帶我去三樓玩躲貓貓。聾啞世界裡的小朋友是我幼時除了已經去世的阿公之外,另一群會在學校樹林、遊樂設備中和我建立玩耍世界的冒險伙伴。

可能是幼年和聾啞人士們接觸甚多,所以當我日後長大後再遇到這些人,內心的感覺既是疼惜又是熟悉。他們聽不到,有些勉強能有些聲音,會會發出聲響輔佐他們的手語激動語氣。小時候聽到只覺得為什麼他們不能和我說話,不過我大概那時會講的話也沒有很多,反正溝通向來能靠肢體動作。而他們也一直是我印象最深刻的躲貓貓伙伴。

與聾啞人士的交流世界到了我小學生年級後就停止了,我搬到安平,搬到其他地方,但每每經過北門路上的啟聰學校,總會讓我想起很多事。不光只是和聾啞學生們的遊玩嘻鬧,還一直對黃昏時五六點的水蒸氣非常懷念。之前還特別寫了一篇「沒有水蒸氣的黃昏」,人們總是會對童年的一切特別有感覺,因為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周六這場在戲院舉辦的2012年國際身障日活動,臺北市政府勞工局以「一日影展」的形態,推廣身障就業推廣活動,第一場就是辦《逆光飛翔》電影賞析會。另一頭,剛好片中主人翁黃裕翔在公園裡舉辦感恩音樂會,因為本片全台票房破五千萬關卡,而且本片更代表台灣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初賽。

我很想說,身障朋友們的現實世界的確會過得比一般人辛苦,他們嘗盡人情冷暖,有些人得付出比平凡人更多的精力才能得到這個殘酷世界的廉價入場票。但能堅持到底的身障朋友,往往都是開啟我們勇氣與智慧的最佳榜樣。這場活動請來人氣主播莊開文主持分享座談會,聽語障房屋仲介王浩先生與輪椅天使任文倩小姐一同出席。我聽他們兩位的分享,這段心路歷程真的不簡單。



他們兩位也都非常謙虛和禮,能以聽障身份擔任房屋仲介或是靠輪椅參加國際舞蹈比賽都是非常困難的事,但他們都辦到了。當然最大的人生公約數都是努力到底不肯放棄,很八股的一句話在他身上顯示出來的精神會令我們這些凡人感到汗顏。

因為他們的樂觀態度已經遠遠超過我們自以為是的悲慘痛苦。王浩笑著透過手語表示:「我只是一個臉皮比較厚一點的人」我可以想像用這麼幽默的方式說,其實他內心早就接受多少別人異樣眼光及考驗。一如片中黃裕翔不想參加比賽,就是怕被別人耳語,在他視障這環節上幫他加了許多同情分數罷了。

我們都希望過著有尊嚴,不要拿他人的同情心幫自己找到捷徑。就像法國片《逆轉人生》那樣的日子,我們都要過的很平凡,不要他人特別保護過度關心。就是要你把他當一般人看待。所以《逆光飛翔》也獲得這麼多共鳴,身障朋友身邊都會有一個調皮的閃亮會和你說笑打鬧,你做什麼,他也能做得到。

倒是我們,在此刻多半會畏首畏尾,害怕傷害到他們。其實不會,和他們在一起,你會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差不多的。

「這一次,我想用自己的方式飛一次」電影裡的煽情台詞,大家都懂,只是以為那很彆扭而不願意認同成為你的中心價值。《逆光飛翔》或是這些關心身心障礙者的活動,都一直提醒你,其實,你真的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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