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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訪兩岸三地,近年的主旋律電影其實不是史詩時代劇,而是清新愛情小品。這門俗稱「小清新」的懷舊基調從祖師爺《藍色大門》以降到《不能說的‧秘密》、《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逆光飛翔》等片,到中國誕生了《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甚至是《左耳》到張牙舞爪的《小時代》等。依附在文藝片架構底下的時代劇,歌頌著昔日熟悉氛圍,或是瓊瑤般的幻夢金線,都是銷售愛情的主力。

有趣的是,兩岸主打小清新成為商業顯學的同時,無法否認台灣創作者長期在影像節奏消化日式曖昧美感之後,端出來那道名為愛情的主餐就是比港陸多了幾分優雅感傷。廣告MV導演周格泰的首部劇情長片《五月一號》(First of May),證明長年韜光養晦,對於男女主角們的低限內斂情愫,透過慢速畫面裡的凝鑄瞬間,觸動著你我共同擁有的時光瑣言。

電影拿起兩個世代的愛情呼應。上一代的時空設定大概對於五六年級生極富共鳴,男主角林克銘(石知田飾演)和王蕾(程予希飾演)的懵懂愛情剛剛發芽就因校園事件而被迫分離,這一場告別就是20多年之後。20多年後的林克銘(任賢齊飾演)因為收到了王蕾(賈靜雯飾演)再度來信,巧妙地回味了昔日青春。串起這對舊人紅線的,不是別人,而是王蕾的女兒白白(程予希飾演)。身處好友與追求者之間感到萬般困惑的白白,彷彿從上一代的愛情遺憾找到了解答自己困局的金鑰。

周格泰雖是首次執導,但由於影像質地與音樂魔力的組合本來就是強項,使得該片的電影感非常濃厚。加上選角精準,幾組新人表現都非常稱職。特別是戲份非常重的程予希,既要演復古版的王蕾一角,羞澀膽怯的神情與現代版的白白恰似對襯,在這20多年的時空隧道之間穿梭自如。

更因為她一人分飾兩角,男孩們「初戀」的最大公約數就透過她綻放巧合曖昧。使得任賢齊飾演的角色,多年後重新見到白白,猶如見到當年初戀情人王蕾的那道驚訝眼神更具說服力。那一刻幾乎就是所有男孩們難以言喻的,那道心事重逢時的悸動,這門永恆初戀滋味,如同片中那句台詞「有一天也許我的生命會出現其他人,但是,我仍然會想念你。」

想念愛情,思慕青春,永遠懷念初戀,或是過不去的那道傷痕。

我們所有的偏執狂,夾雜幾分不圓融的莽撞執念,無法妥協的菱菱角角,像極了石知田飾演的林克銘。石知田清澈而犀利的眼神令人著迷,渾身氣力放盡地對抗成人體制,換來悲傷的結論,這就是青春的模樣。周格泰選任賢齊飾演世故版本的石知田更是神來一筆,因為觀眾早已熟稔任賢齊的敦厚神情,對照起年輕版本林克銘的傲氣怒意。世故磨頓了青春,種種無能為力、進退兩難,約莫就是任賢齊裡眼裡的萬般無奈。

《五月一號》吹奏起屬於五六年級生的扶桑花記憶,吸取花莖裡的微酸甜蜜,關於那些微小的磨損歲月,都在這部片找到情感座標。周格泰導演與袁瓊瓊的劇本體現了那些需要安頓的躁動情緒,無以名狀的戀愛絮語,這種小品其實一點都不「小」清新,而是你我愛情裡的史詩鉅作。

評價:8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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