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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在多數人心中定義是客觀地紀錄事件發生,不夾雜過多私情感,而且最好的時間守則為順敘手法,以及冷靜沉著口吻書寫物件。但這幾年的紀錄片類型顯然有幾分質變,最特別的莫過於《尋找甜秘客》(Searching for sugar man)。

由於導演Malik Bendjelloul是完整獲悉該歌手羅利葛茲的生平,卻在鏡頭底下刻意佈整出尋人啟事風格,甚至隱瞞部份事實,這才能突顯後面的戲劇張力。如果照紀錄片應有的精神守則,那麼這片大概「打壞行情」到谷底。但這樣的框架底下卻還是拿了個奧斯卡最佳紀錄片,即便後來有人質疑這種煽情操作,營造觀影過程時的「情感漩渦」,引發外界雜音。
 
另一位擅長操作觀眾觀影情緒著稱的紀錄片導演則是美國導演麥可摩爾(Michael MOORE)了。為了想要達到他敘事上的反差堆疊,他紀錄片裡都有幾分誇飾法。比如說《健保真要命》(Sicko),為了突顯美國醫療健保與鄰國加拿大的差異,強調美國媒體老是洗腦國人加拿大看病都要等候很久。結果去到加拿大診所拍攝時發現醫療資源快速有效,藉此想打美國人臉。但事實上加拿大要就診也沒有真如麥可摩爾紀錄片所述地這般迅速,該等的還是要等,只是真的比起美國醫療還是相對有效率的多。
 
紀錄片若真要好看,有些手法確實是必要的。
 
日前上映的楊力州執導的《我們的那時此刻》則一樣地在電影圈引發了不少質疑聲浪,這部由公部門出資當作紀錄金馬獎50周年的作品,在楊力州的溫情角度調整之後,成了另類台灣文化史/近代史/電影史的梳理。
 
受制於金馬50的起點,所以對於之前的台語片時代也只能簡單用幾句話帶過,並且也交待了當時國民政府為推廣「國語教育」,禁說方言的特殊時代背景。然而也就因為《那時此刻》在主體上已經膨脹到幾乎是國民政府來台後的文化編年體,這門史記自然不好做。
 
如何做到既有史記般的清楚主線,也能貫穿楊力州渴望的電影vs.庶民這門互動藝術,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特別是片中拿了工廠女工因為受到三廳式瓊瑤愛情電影影響了她們的一生,這類例子非常多,人生唯一的精神救贖就是看這些羅曼史電影,甚至還影響到日後育兒生女時,甚至取了劇中角色名。如:婉君、雁容(林青霞在《窗外》的名字)、嫣然、芷筠等。
 
台灣與國際局勢動蕩不安時,特別是從70年代初期退出聯合國到70年代末中華民國與美國正式斷交,引爆國人愛國情操。由於在這時空上設定,好像會讓觀眾覺得在台美斷交之後徹底吹起從軍樂,因此訪問了幾位有志青年當年都投筆從戎,引用的影片也是在台美斷交前的愛國電影,這不免讓人有幾分質疑是否引用時空上的錯亂?
 
但更可看為70年代起台灣政局變化,更需要愛國主義支撐民族信心,所以才有了那些愛國電影。而且事實上台美斷交後,反而沒那些重要的愛國電影了,那些民族情操電影都集中在70中到斷交前。
 
專業人士對其時代標記更清楚,片中有許多橋段拿時代背景為「先決因素」,再搭上相關主題電影,但電影不可能如此清楚地熨貼於時代背景之上,可能隔幾年才有這題材誕生。所以《那時此刻》用一整個主題式的時代命題切割這50年,雖然有些大膽,但也是情非得已,否則整體論述起來會過於雜亂。
 
平心而論,《那時此刻》既完成論述金馬獎的起點政治使命,也稍微突顯了那個時代做為政治壽桃獻禮的荒謬性,到今日成為大中華地區最高榮譽的華人電影獎如此不易,更帶到電影影響素人庶民們的生活是如此巨大。當然我也認為安排那位熱情影迷跟心中偶像桂綸鎂共看一部電影稍嫌煽情刻意,但從該影迷的角度來看,能因為電影成就了跟偶像「一親芳澤」的機會,又是何等「終生無憾」?
 
紀錄片可以沉穩冷酷地批判陳述,當然應該也有空間容納製造情緒漩渦的「突變品種」。事實上,楊力州這些年的作品都具有強大的情緒渲染力,不然看看廣告《小小鼓手》就知道多驚人,但也就這門眼淚攻勢總會冷不防地摧逼觀影者,喜歡的開心埋單,不喜歡的,當然嫌棄各種技術犯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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